近来,周杰伦新歌《说好不哭》在各大渠道正式上线,并取得了杰出的商业成果。但与此一起,MV与歌词中刻画的“为爱贡献”型女主角,亦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其间一种声响就是,周杰伦的格式正在越来越小。或者说,社会表达正在从周杰伦的音乐中逐步消失。
从《我国有嘻哈》到《乐队的夏天》,从发布新歌的周杰伦,到以导师身份呈现在选秀节意图孙燕姿,在网络年代,盛行音乐正在以愈加多样的相貌呈现在群众面前。而跟着载体的改变,音乐自身所承当的表达能效亦在某种程度被消释了。
《说好不哭》MV剧照
正如吴亦凡的《大碗宽面》,盛行音乐不再单纯是着重旋律与歌词的工业化制作,营销与“造梗”正在成为一首歌曲得以广泛传达的必要条件之一。与之对应,音乐的旋律未必需求悦耳动听、诚挚的歌词表达、情感共识甚至针对社会议题的发声也不再如以往那么重要。
取而代之的则是洗脑的节奏与浅显风趣的歌词,一首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抖音神曲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从《学猫叫》到《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盛行音乐的制作与传达正在逐步脱节对传统工业机制的依靠,而成为民间性的自发行为所制作出的偶尔成果。
不仅是外在的传达机制,盛行音乐的内涵表达也在变得愈加自在与群众化。在传统形式中,艺术家发明音乐,传达给群众,成为盛行潮流。而在互联网新年代,群众需求催生盛行音乐,盛行音乐再反过来投合盛行思潮。这也正是《说好不哭》引起争议的重要原因,它与当下干流的婚恋观是各走各路的。
因此,盛行音乐的改变与社会开展相伴而生,亦可说是年代变迁的一面镜子,折射出不一起期的文明思潮与社会现状。详细而言,这种折射正体现在盛行音乐的社会表达中。不管是周杰伦以往的音乐、仍是整个今世华语乐坛,社会表达一直是盛行音乐十分重要的一个成效。
从背叛偶像到中年少女心:
曩昔时的“周杰伦现象”
在《说好不哭》中,有这样一句歌词,“你什么都没有却还为我的梦加油”。不管是寄予粉丝的话,又或是MV中的男主角对女主角的表达,这句话都显得有些单纯和不谙世事。这种充溢着粉红泡沫的爱情幻想,某种程度上正是周杰伦这几年的新歌所营造出的一种形象。从《表白气球》、《等你下课》再到这次的《说好不哭》,轻松舒缓的芭乐情歌正是周杰伦这几年留给群众的形象。
但是在此之前,不管是音乐仍是他自己,展示出的相貌都是愈加多样的。他在曲风上做过多种测验,如《菊花台》的我国风、《夜曲》的西方古典音乐元素、《双截棍》中的说唱、《半岛铁盒》中的爵士元素等等。即就是对音乐知之甚少的一般听众,也能从他的歌曲中感遭到各种元素的杂糅。从古典到现代的涉猎中,从西方城堡到东方意象的罗致中,也是发明者天马行空的幻想力与推翻地点。
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中的周杰伦,《菊花台》是该电影主题曲
详细到著作的表达中,他既展示出了推翻前人的勇气,又投射出最为质朴的人文情怀。一方面,周杰伦的呈现对90年代台湾乐坛众多抒情的一种推翻,一方面,他用另一种方法表达着相同普世的价值百科观与情感。
如学者高小康所言,“盛行音乐不是被赏识的,而是被听到的:它是一种呼喊,以直接、理性的方法传达出心灵的呼喊”。这句话十分合适作为周杰伦音乐的注解,它以十分真挚的姿势面向群众,并以情感共识作为显要意图。
因此,在《爱在西元前》中,是“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是对少年的神采飞扬,是对陈旧文明的情爱“观赏”、对时刻的不屑与跨过;在《双截棍》中,是“想要去河南嵩山,学少林和武当”的不管不顾,是“哼哼哈嘿”的中二式发泄。
到了《蜗牛》,则便成了“一步一步往上爬”,是对小角色斗争精力的欣赏。《听妈妈的话》是母慈子孝的正能量、《爸我回来了》是对家暴的揭穿与打击;《稻香》则是对世外桃源的夸姣幻想、对人类夸姣情感的歌颂。
范·登·哈格以为,消费群众文明的著作和实践,是用来添补心里的空无。周杰伦的著作所添补的则正是严厉与反严厉之间的空无。它既是放置敌对的游戏精力,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人文情怀。这在某种程度上正好投合了世纪初的社会心态,一面是面向曩昔的舍弃与传承、一面是面对未来的期许与不安。
周杰伦演唱相片
除了著作以外,周杰伦更为明显的表达,则是其作为一个年代巨星自身所承当的文明符号功用。阿多诺以为,盛行文明是资本主义文明工业的产品。周杰伦不计其数的名曲适用于这句话,“周杰伦”这一形象相同如此。
在群众的视界里,周杰伦的呈现是背叛的。含糊不清的吐字方法、风格化的夸大打扮、风行一时的“哎哟不错啊”、甚至全方位打造“酷拽”人设都是佐证。跟着时刻的推移,沉迷周杰伦的青少年们逐步开端步入中年,当年的背叛偶像亦变成了家庭圆满和少女心爆棚的“中年王子”。
前一段时刻夕阳红粉丝们在微博论题榜力求榜首的行为,或许仍可证明周杰伦在当下的影响力。但是不管怎么,“周杰伦现象”都已成为了曩昔时。从著作到个人形象的改变无不标明着,其社会表达的削弱与个人表达的加强。或者说,“周杰伦”这三个字所代表的社会符号含义正在逐步衰退。
这种改变亦是年代的。前言的兴旺消弭了文娱工业的明星神话,由职业精英打磨出的社会化表达正在被愈加个人化的布衣表达代替。在新的文娱化年代,一个社会渠道的账号便可成为媒体,相同的,一个人亦可构成文明工业。上一个年代的巨星脱下了神话外衣,新年代的素人们则面对着愈加五颜六色的包装。
从邓丽君到崔健:
年代开展与盛行音乐
在今世华语乐坛中,邓丽君几乎是一个跨年代的人物。传统东方佳人的形象加之温婉美丽的歌声使得邓丽君走红两岸三地。她的呈现,某种程度上,是二战后国民党在台湾推行的右翼文明方针的产品,她吟咏夸姣河山,小情小爱与个人抒情。
而对大陆来说,邓丽君则是一种来自远方的美学符号。在政治环境略微松动却又没有彻底铺开的年代,经过各种盗版碟片进入大陆视界的邓丽君代表着物质社会的时尚与兴旺,更代表着一种本位主义的试探性昂首,这种含糊性赋予了邓丽君共同的魅力。
邓丽君相片
事实上,迫于政治环境的奇妙,邓丽君生前从未在大陆揭露演出过,但她的歌声却以各种渠道走进了每个小城的街头巷尾。因此,不管在台湾仍是大陆,邓丽君的呈现,某种程度上都仅仅个例。尤其是其时的台湾,实则受美国文明影响极深。聚集于上世纪60年代台湾外省人日子的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情》中,猫王Elvis的名曲Are You Lonesome Tonight便作为美国盛行文明的符号贯穿一直。
这种历史布景下,台湾年青人不满本乡受舶来文明影响太深,“吃得是洋餐,唱得是洋歌”,从民族觉悟的视点建议“寻根”思潮。1975年,杨弦举行的“现代歌谣发明演唱会”标志着台湾“民歌运动”的正式发端。随后,这场运动逐步向学校歌谣的方向延伸,罗大佑、李宗盛等发明型音乐人与蔡琴、齐豫等均属此列。在表达上,则大多呈现为一种由天然景象生发出寻根的苍茫、乡愁的忧伤。
由齐豫演唱、三毛作词的《橄榄树》就是其间的典型代表,“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土在远方”正是这种流浪心态的展示。传唱度颇广的《龙的传人》亦是这一时期的著作,这首歌产生于“台美绝交”的1978年末,发明者侯建德有感于台湾交际的失利,发明此曲呼吁人们不再依靠美国。
齐豫《橄榄树》宣传照
80年代,《龙的传人》传入大陆,在随后的演绎中衍生出更为广泛的含义。这一时期的台湾歌坛亦在学校民歌运动的基础上往前开展,其间代表人物就是苏芮和罗大佑。苏芮以“大嗓”出名,她的歌曲中相同表达了这种“大我”的苍茫,如由吴念真和罗大佑作词的《相同的月光》,“是咱们改变了国际,仍是国际改变了你和我”。
罗大佑则以浊世悲情的形象,一直吟唱着幼年、爱情与岁月,他在“家国、乡愁、沧桑”的叙说中连续着我国士大夫的感时伤国情怀。详细到80年代晚期,苏芮与罗大佑的这种音乐表达正对应着社会变革初期的苍茫。其时的台湾面对着政治冻结与经济腾飞,大陆相同正在阅历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
“我国摇滚之父”崔健的《一无所有》就是这种杂乱心态的展示,这傍边既是面向未来的苍茫与期许,又是与曩昔舍弃的犹疑与不安。歌曲中所展示出的“西北风”既是关于其时港台音乐的叛变,亦与80年代我国文坛的寻根思潮对应。除了崔健之外,那英、毛阿敏等女歌手也将苏芮的“大嗓”风潮带到了大陆。在她们的歌唱中,构筑出了一个斗志昂扬、充溢干劲的90年代。
崔健《一无所有》宣传照
从港台群星到布衣偶像:
社会重视到特性展示
世纪之交的华语乐坛则是港台群星的全国,“都市幻想”开端成为这一时期的首要表达。不管是张国荣、梅艳芳、四大天王,仍是王菲、莫文蔚、林忆莲、小虎队等,他们在歌曲中表达着现代化都市的情情爱爱与五颜六色,一起又带有一种模棱两可的后现代消解情绪。正如莫文蔚演唱、李宗盛作词的《阴天》,“爱情究竟是精力鸦片,仍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2000年今后,跟着台湾音乐工业的老练,一大批台湾盛行歌曲开端走入群众的视界。不管是周杰伦、蔡依林,仍是梁静茹、孙燕姿、甚至后来的四大盛行教主等,年青与前卫逐步代替了老练与沧桑,我们大国的忧思在年代的演进中逐步被小情小爱的新鲜之风所代替。
这个进程中,盛行音乐承载的表达也逐步从社会照顾转移到特性展示。刘欢于1997年发行的《从头再来》聚集于国企改革、工人下岗的布景,关于个别在年代变迁中的苍茫无助给予了必定的关心与鼓舞。2011年,旭日阳刚在春晚的舞台上演唱汪峰的《春天里》引起热议。
歌曲自身表达了年代快速开展进程中个别的藐小与希冀,而旭日阳刚的翻唱以及遭到的重视则标明着整个社会及干流言论关于草根集体的关心。同年登上春晚的西单女孩相同如此,他们代表着小角色的热切愿望,其存在自身亦是阶层活动生机的显示。
台湾乐坛相同有这样的比如。如张惠妹2009年发行的专辑《阿密特》,该专辑取名于其卑南族本名Amit。除了对台湾原住民文明的从头发掘之外,张惠妹亦在歌曲中表达了对逝世、女性主义等问题的思索。
蔡依林2018年发行的《玫瑰少年》则源自因举动女性化而遭受学校霸凌致死的台湾男生叶永志,她以此为创意发明歌曲,旨在呼吁我们对少量集体的好心。这种由盛行文明衍生出的社会呼吁,又正与台湾的性少量集体平权运动相照应。在她的专辑《UGLY BEAUTY》中更是极端可贵地表现出了关于盛行文明的自我反思与批评。
蔡依林专辑《UGLY BEAUTY》宣传照
但是另一方面,尽管这些传统型歌手在个人发明生计的老练期经过音乐,做出了愈加丰厚的社会表达,但其所代表的却仅仅当下华语乐坛的一个旁边面。跟着前言的兴旺与商业社会的前进,盛行音乐与综艺的结合为华语乐坛带来了新的相貌。
以往的亚文明在这个进程得到了再发掘,从《我国有嘻哈》到《乐队的夏天》,嘻哈、摇滚等较为小众与私家的音乐表达在群众视界中获得了必定的重视。与此一起,盛行音乐搭上选秀与偶像文明,引发着一次又一次的全民狂潮。
从《超级女声》到《我国好声响》、甚至《发明101》,从李宇春到杨逾越、蔡徐坤,以综艺为表现形式,盛行音乐中融入了窥私、权利等要素。而投票制则制作出了一种民主的伪象,让粉丝在一次又一次的消费狂欢中为之买单。正如学者刘小波所言,“幻象没有代替实际,而是贬低了实际,最终使符号、幻想和体会逾越于物质需求”。
2005年《超级女声》全国总冠军李宇春
在盛行音乐的这种嬗变中,亦暗含着后现代的语境。从符号拜物教到偶像狂欢,社会与历史的含义不再被重视,群众所聚集的更多是当下的生计方法。而在由盛行音乐牵引出的一次次虚拟狂欢中,一种游戏人生的日子情绪昭然若揭。因此,社会表达开端转向特性展示,琐细与多元代替了忧国忧民与爱恨情仇。
整体而言,音乐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一直是个别抒情与社会表达的重要手法。在此之外,盛行音乐又是消费社会的产品,它将精英视角的社会表达加以包装,推行到群众层面。因此,在以往的盛行音乐中,有普遍性的情感共识、有感时伤怀与触景生情、更有家国情怀与社会关心。
但是,跟着网络的快速开展与唱片工业的式微,传统含义上的盛行音乐开端展示出越来越多样与琐细的相貌。在这傍边,有消费社会的圈套,有今世日子的苍茫,有盛行思潮的一次次改变。怎么从日益冗杂的社会潮流中提取出有用的表达,怎么在新的渠道与技能面前坚持严厉的表达,将是盛行音乐久远开展所要面对的重要难题。
参考文献:
【1】许冬晶,《文明转型中的周杰伦现象》,《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2013年01期。
【2】张萌萌,《台湾“民歌运动”的文明意蕴研讨》,首都师范大学研讨生论文。
【3】周晓燕,《文明视阈中的我国盛行音乐研讨》,苏州大学博士论文。
【4】刘小波,《盛行音乐消费的符号众多与现代性危机》,《文明研讨》,2018年04期。
作者:王一平;
修改:张婷;
校正:翟永军
本文来历:新京报 作者:王一平 责任修改:马思嫄_NY9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