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网红扎堆反商业的火人节成了一场打卡狂欢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2019-09-20 20:53:59  阅读:8881+ 来源:新京报 作者:责任编辑NO。杜一帆0322

现在,反消费主义的火人节逐渐成为一个典型的西方狂欢节。当越来越多的门票被抢购一空,越来越多的明星和网红来到这儿“打卡”,“火人节”自身是不是也成为了它所敌对的消费主义体系中一颗颇具魅力的“螺丝钉”?

每年9月初,在美国内华达州一个叫黑石沙漠(Black Rock Desert)的当地,都会举行一个为期八天的“火人节”(Burning Man Festival)狂欢活动。来自国际各地的人们集合在一个沙漠之地,穿戴奇装异服乃至全裸,络绎在满是各种古怪的设备、雕塑和艺术品之间;节日终究一天,人们会围观被焚毁的巨型木制男性雕像;而且听说这儿除了售卖冰与咖啡之外,没有商业活动,全部日子用具都需求人们自备……

纪录片《火人节的故事》剧照

这个诞生于1986年的美国狂欢节有清晰的主旨:建议社区观念、容纳、发明性、时髦以及反消费主义。也正是这些准则造就了它特别的次序,一起也为参加者拟定了相应的行为规范,即建立在社区协作、公民职责根底上的纵情享用生命,展示与发明自我。

这或许是火人节的初衷,但随同着它的名声远播以及其自身所具有的背叛与出格性,而逐渐成为现代——无论是处于热情四溢年纪的年轻人仍是已在社会作业打拼多年的成功人士——的世外桃源。来到这儿的不再仅仅只要艺术家和嬉皮士,也还有西方各大互联网公司的CEO、工程师和上班族,以及各国电视电影明星以及网红。在他们的火上加油下,火人节逐渐成为一个典型的西方狂欢节。它所秉持与巴望的意图,好像也正在这一进程中被逐渐消弭。当越来越多的门票被抢购一空,越来越多的明星和网红来到这儿“打卡”,“火人节”自身是不是也成为了它所敌对的消费主义体系中一颗颇具魅力的“螺丝钉”?

“我买故我在”

当咱们对“消费”(Consume)一词做一个简略的谱系式的溯源时便会发现,这一可追溯至14世纪的词,原指浪费、竭尽;而于16世纪呈现的“顾客”(consumer)一词,也有类似的负面意思。但是,到了19世纪中期,随同“顾客”一词代替本来指个体化的“顾客”(customer),“顾客”已转化成中性词,用来指涉相关于“出产者”(producer)的笼统实体。其实,促进“消费”与“顾客”这些词语性质发生改动的是整个近代西方的社会开展,尤其是随同着工业革命而逐渐敞开的本钱主义大出产年代的到来,使得从前注重于劳作产品的实用价值百科观念逐渐被其交换价值百科所替代。随同着现代本钱主义商场的构成以及其关于赢利的寻求,建构出一群购买劳作产品的现代顾客的运作也随之进行。

就如马克思在其《1844年经济哲学手稿》中所指出的,随同着人们被卷进本钱主义的出产逻辑和认识形状之中,被建构出的顾客也开端遭受被异化的境况,其间之一就是劳作者所发明出的产品以及由此构成的商场联系逐渐脱离其出产者,而开端反过来影响乃至规训人们的行为。而消费主义便在这一异化的效果下开端成为现代人们所面临和深陷其间的境况。

关于20世纪晚期的西方本钱主义而言,消费主义在很大程度上现已成为其社会组织、日子和认识形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无论是法兰克福学派对其的批评,仍是詹明信等人今后现代主义概念来对其作进一步的剖析与解构,也都从旁边面发映出消费主义的巨大影响力现已直接开端刻画着人们的日常日子、行为以及所思所想。正是在这一惨白的布景下,怎么打破这一晚期本钱主义所建构出的铁屋子,成为诸如火人节这类活动所重视的要点。

小s、许雅钧配偶在本年9月举行的火人节。

刚开端的火人节的参加者只要为数不多的发明者,他们在人迹寥寥的沙漠中寻找到一块“世外之地”,带着前期空想社会主义以及美国传统的社区文明的思维期望在此建立起某种天然的、具有发明性且整体性的日子形式。而它的主旨在很大程度上所敌对的其实是整个西方近代思维的变迁,即随同着启蒙思维而得以开展的人类理性在现代机械与工业社会的开展中逐渐走向了东西与科技理性,而导致关于实在日子着的人的忽略。

而且随同着东西理性以及消费主义所遵照的商场逻辑的霸权化,而导致人以及其存在的异化——咱们的认识、日子以及生射中充满着东西核算与利益衡量,而完全失掉了某种质朴的容纳性和发明性。在火人节上,每个人都有特性且具有发明性的,仅仅由于作为“人”而被尊重,而非处于本钱与消费中的物质性核算。正是这一关于人们现已失掉的“旧日”日子联系和人的存在办法的思念,才使得火人节逐渐成为现在深陷本钱主义与消费主义泥潭中的人们的世外桃源。

刘若英在火人节。

在火人节中,现代丰厚且冗杂的商场消费被回绝,来此的人们简直回到了原始环境中,完全疏离了现代消费网络所构成的便当与捆绑。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它差异于西方其他一些传统节日之处。在这儿,不是消费让咱们认识到咱们是谁、咱们所具有的物质所建构出的社会身份或阶级方位,在这儿,每个人好像都只由于他们自身的特性和发明性而得到称誉和留意。

火人节正是使用这一点来敌对强势的消费主义大潮,这一办法在西方近代历史上也曾多次呈现,如发源于英国,由约翰·拉斯金和威廉·莫里斯等人所建议的工艺美术运动,便批评机械化大出产不只损坏了天然,也损坏了传统中人与人的联系。因而,他们建议回到中世纪的行会形式,由此来抵挡机械出产关于天然与人的异化。

火人节经过对消费商场的回绝,妄图打破消费主义的捆绑,由此让人们从头回到更完好和人道的日子中。但这一方案随同着火人节的闻名,以及每年不计其数人的参加和宣扬,而逐渐遭受了较为吊诡的局势,即它现在成了国际上最为闻名的“消费性”狂欢节。

作为消费主义弥补的反消费主义

在朱迪斯·巴特勒、欧内斯特·拉克劳以及齐泽克所著的《偶然性、霸权和普遍性》一书中,齐泽克在评论帕斯卡“崇奉”和“(下跪)典礼”之间的联系问题时指出,假如将“必定”理解为对标志次序的承受,那“必定”的不和并非“否定”,由于“否定”也被铭刻在标志网络中,“否定”以不和的办法证明了“必定”的存在。因而,“必定”和“不和”其实是一枚硬币的双面。而这也正是齐泽克批评西方左翼举动的一个重要思维根底,即那些看似是在批评或损坏本钱主义的举动,终究所发生的的实际效果却是让全球本钱主义运行得更为顺利,保持得更久。原因也就是本钱主义——以及消费主义——之所以可以不停地持续运作,不只仅只需求它自身的“必定”举动,一起也还需求外部的“否定”举动,即对它的批评与冲击等等。

而当咱们看着今天的火人节变成全国际精英们趋之若鹜的狂欢节时,它终究所构成的成果不正是它最初所竭力想逃脱的吗?在某种程度上,这其实是全部此类“乌托邦”的一起悲惨剧命运,即它们作为消费主义国际中的“异类”自身就反过来必定了前者的存在,乃至是某种合理性。火人节的主旨和本钱主义国际中的规矩构成了非常明显的二元敌对,而就如德里达、齐泽克以及法国哲学家露西·伊利格瑞在其《他者女性的窥镜》中所发现的,二元敌对中存在着非常严厉的等级,而且被限制的一方其实一直都是强势一方的结构性弥补。火人节就是《黑客帝国》中那个“独立”于母体的人类锡安基地,而依照齐泽克的剖析,它之所以可以存在,正是为了保证母体的持续运作。

《黑客帝国》剧照。

关于那些三百六十五天都沉浸在作业和消费主义泥泞中的精英来说,火人节就是那个暂时的歇息之地,是本钱主义结构中所发明出的一个暂停点,以让劳作者取得八天的休整与“逃离”,然后可以足够电持续作业;另一方面,随同着每一年火人节门票的热销,它也早现已在无声无息中被消费主义收罗。而掩盖在其上的那一层反消费主义的纱,又进一步地增加了它抵挡和背叛的形象,这一点在消费主义认识形状中相同颇受欢迎。

2018年,英国闻名涂鸦艺术家班克斯的代表作《女孩与气球》在苏富比拍卖中上演了一场先高价拍出,后又被主动裁切成碎片的戏码。听说这一行为出自艺术家自己之手,以此来讪笑本钱对艺术的操控。但风趣的是拍卖行所做出的反响,他们声称“著作其实变得愈加珍贵了”,也是“转化”成了另一种形状。终究买家仍旧接收了这幅画。当咱们回头看这一事情时,本来期望以此来批评本钱霸权的班克斯的行为反而成为了被销毁画作中的一个行为艺术,不只直接增加了它的价值百科和名声,也再次为非常具有“容纳性”的本钱和消费逻辑所收编。

艺术家班克斯的著作《女孩与气球》。

这一现象在当下举目皆是,而在火人节期间许多艺术家和观众所发明规划的艺术著作,也随同着火人节自身堕入本钱和消费主义的大潮中而逐渐失掉了其本来所期望具有的批评与自在精力。从前所建议的自发艺术正在被追名逐利的形式主义所替代,它成为另一个艺术展示和销售商场。

在鲍德里亚《消费社会》中,作者认为是消费构成了现代本钱主义社会的内涵逻辑。这些逻辑包含:在产品消费面前人人平等;消费不只仅表现在物质文明上,更表现在文明意义上,消费表现个人身份;以及消费的不是产品和服务的使用价值百科,而是它们的符号标志意义。作为消费产品的火人节在很大程度上便满意了许多参加者的这些意图,他们并不是为了构建一个新的社区的合作形式,或是着重关于现代公民的社会职责,乃至和敌对消费主义没有任何联系。他们仅仅在繁忙的作业日子中的八天暂时狂欢;或是刷脸取得重视与存在;乃至直接与身份方位相联系,即并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前往火人节的昂扬费用的……消费建构新的区隔的一起也在稳固这一阶级化,当火人节被指越来越精英化时,它其完结已完结了作为现代本钱主义消费产品的一个职责。

而面临消费主义强势的“容纳性”,火人节从前所定下的许多主旨也逐渐为其收编,而更重要的一面是,火人节好像关于自身的异化所知甚少,然后导致它仍旧经过关于自我的特性化建构——尤其是汲取了传统的嬉皮士和艺术等特征——来保持自身的形象,但这些尽力终究都成为进一步扩大和深化消费主义的垫脚石。这也就是齐泽克所说的“虚伪活动”(false activity),即人们不只为了改动而举动,也会为了不发生真实改动而举动。

《现代日子的画像》

作者:T.J.克拉克

译者:沈语冰/诸葛沂

版别:江苏美术出版社 2013年6月1日

这就是火人节所遭受的“抵挡的窘境”,抵挡的举动终究不光未能完结其原初的意图,反而为其所敌对的消费主义所侵吞,终究成为催动其持续运作的动力。这一窘境不只仅只呈现在今天,随同着西方本钱主义开展而发生的现代主义艺术从一开端便对前者有着激烈的敌对性,无论是意大利的未来主义运动仍是德国包豪斯等现代规划观念,都具有典型的反本钱主义趋势。

但另一方面,就如美国艺术史家T.J.克拉克在其研讨马奈等法国印象派画家的专著《现代日子的画像》中所指出的,马奈等画家的著作所展示的其实正是其时法国新式的资产阶级的日子和形象。而当杜尚以现制品、沃霍尔以罐头作为艺术目标时,本来关于传统艺术观念、博物馆准则的批评和戏谑终究相同为其所敌对的陈腐传统所收编,而且都在本钱和消费的场域中被刻画成新神。火人节的命运好像是这一绵长“抵挡的窘境”的连续,本来看景色的人终究成为他人的景色,而且许多时分自身还一窍不通。

抵挡的期望

在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的《空间与政治》中,他指出空间自身便具有历史性、建构性以及渗入了权利要素。因而,作为火人节举行的地址黑石沙漠(Black Rock Desert)自身也阅历了一系列的改动:从一个内华达州的无人之地,变成国际上最闻名的8天狂欢节的举行空间;而且,从前来此的只要少量的嬉皮士或是有志于火人节的人们,但现在前往此处的则大都是西方精英或是国际其他当地的明星、网红与白领等……就如美国学者爱德华·苏贾在其《后现代地理学》中所指出的,在现代全球化情况下,空间的本钱主义化现已完全完结,因而对坐落美国内华达州的这片沙漠之地而言,它从来就不会是“世外之地”,也不可能真的把消费主义挡在门外。正是在这一无处可躲的情况下,鲍德里亚才称咱们当下日子在一个“玻璃屋子”中,无处可逃。

许多人把火人节称作狂欢节,在巴赫金对狂欢节的解读中,咱们发现这一特别的节日自身就具有激烈的贰言性。巴赫金指出,在狂欢节中,从前存在的等级联系和官衔不同都被暂时撤销,人似乎为了新式的、朴实的人际联系而得到了再生;狂欢节上,笑谑占有主导方位,这种笑谑是节庆的、欢喜的,它针对全部,一起也针对嘲笑者自己,并充满了对全部崇高物的不敬、曲解和亵渎;全部言语都成了相对性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摹拟挖苦的目标,被摹拟的言语与摹拟言语交错在一起,构成多语并存现象;狂欢节是全民性的,在狂欢中,没有观众,全民都是艺人,或者说,日子自身成了扮演,而扮演则暂时成了日子自身。但是让人置疑的是,这种“暂时性”的狂欢关于机械仿制的日常日子以及本钱主义社会中的消费狂潮能带来多大的批评与改动?

面临“抵挡的窘境”,齐泽克从美国小说家梅尔维尔的一篇短篇小说《抄写员巴托比:华尔街故事一则》中得到启示,提出“巴托比政治”。巴托比作为一个抄写员,有一天忽然开端以“我宁可不……”(I would prefer not to… )来答复他人对他的全部要求,终究死于监狱。齐泽克经过对巴托比“我宁可不……”句式的剖析,指出巴托比并没有否定“谓语”,而是必定了“否定-谓语”,巴托比并未表明“我不想这么做……”而是“我想不这么做……”。

《抄写员巴托比》

作者:赫尔曼·梅尔維尔

译者:林家任/廖彥博

版别:群星文明 2016年11月

在齐泽克看来,这样的必定“否定-谓语”的战略可以脱节“抵挡政治”的窘境,然后可以不再成为当今霸权认识形状的弥补,然后到达一个新的方位,一个在霸权以及“霸权的否定”之外的方位。这也就是巴托比政治的暴力性地点,它想打断社会标志次序的力比多出资循环,然后回绝成为其弥补。火人节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它所敌对的消费主义的弥补,也是为其持续开展供给了“否定性”动力。只要跳出这一恶性循环,才干开端真实的批评与抵挡。

巴托比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不举动”的举动,它并非指无所作为,而是要坚定地回绝标志次序要求咱们参加进去的强迫性劳作,不论是正面的参加,仍是不和的参加,都要同时加以回绝,由于只要如此咱们才干脱节成为认识形状霸权的不和弥补——表面上是敌对,实际效果却是帮助维系其合法性的行为。现在的火人节,当它在明星和网红的威胁下,越来越成为某种风潮,成为某种酷和风趣的标志,不也正逐渐地成为消费主义的一个“不和弥补”吗?而且极有可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本文来历:新京报 职责编辑:曹思雨_NBJS9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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