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雪
关于欧元区的一切噩梦,往往都是从希腊开始。
2015新年开始,随着希腊意外提前大选,希腊是否退出欧元区再次成为全球新闻焦点。导火索源自德国《明镜周刊》一则报道,该文表示如果希腊激进左翼联盟上台,否决希腊改革计划,那么德国将接受希腊离开。一时间,希腊退出欧元区(Greexit)成为热门词。这一黑色消息不仅让希腊股市大跌、国债收益率飙升,欧洲股市连带受到影响,欧元兑美元汇率也遭遇重创,1月4日也一度跌到1.1864美元,几乎创下9年以来的最低纪录。
历史惊人的相似,4年前的希腊危机也是从公投以及选举混乱开始。欧洲债务危机最初即起源于希腊,希腊在2009年宣布国家负债高达3000亿欧元,随后希腊债权遭遇寒冬,评级机构纷纷下调希腊评级,希腊国债筹资更加艰难,无奈之下只好对外寻求援助。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外援往往都带有苛刻条件,尤其是希腊早年加入欧元区乃属“补票上车”。彼时希腊总理是乔治·帕潘德里欧,出身希腊政治家族,他的父亲以及爷爷都曾经担任希腊总理。他上台不久希腊政府出现严重财政问题而不得不寻求外国援助,但是欧盟援助必然带来严格的紧缩条件,这必然拉低民众生活水准,习惯高福利的希腊民众在经济危机中多次上街罢工,如果紧缩必然引发各类政治反弹。
内外困境之下,帕潘德里欧抛出全民公投的方案,他将其公投称为“爱国行为”。“希腊人民的事情应该由全希腊人来共同决定”。这理由虽然高明,却也透露出政治上的卸责,并不能真正拯救希腊,拒绝欧盟的援助对于希腊来说并没有其他更好出路。全民公投对于帕潘德里欧可谓一场豪赌,力图拯救下来以及自己的政治生命,最终却以自己下台公投取消作为结尾。
当时我就评价全民公投这一算盘并不高明,既不能体现民主实质,更不能拯救希腊于水火,甚至会将欧元区再次拖入深渊。如今希腊再度上演老戏码,除了经济问题,还在民众的集体心态,更映射出欧洲政治的气候变化:随着经济下行,保守政党的紧缩做法必然进一步削减福利,也遭遇民众越来越多的挑战,这使得欧元区内各左派反对党风生水起。
市场动荡,一切都如同梦回2012,但历史不会简单重复,正如那句老话“一切历史事实与人物都出现两次,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是喜剧”。这一次希腊大选和上一次公投风波有何不同?虽然两次希腊政治风波都被认为是“自杀”行为,但是市场心态大为不同。上一次大家都觉得欧元难以保住,希腊退出概率很大。近期外媒披露欧盟甚至有一个针对希腊退出的紧急预案“Z计划”(这一计划一直处于绝密状态)。而这一次,欧元被认为已经安全,监管层以及媒体志得意满,反复讨论也是“拯救欧元”的成功经验,这种情况之下,希腊退出被认为是小概率事件。对比之下,如果欧盟主要国家对于希腊退出掉以轻心,那么小概率事件一旦发生就可能是致命的黑天鹅风波。
理性来看,无论对于希腊还是欧元区,希腊退出欧元区是双输,也是欧元区不可承受之重,其结果目前看来至少有两大影响:一方面对于希腊借款的外资银行将遭遇重大损失,另一方面如果欧猪国家再步入希腊后尘,那么将是灾难性的后果。
也正因此,德国也开始玩起太极,根据路透等媒体最新报道,新年后德国强硬派也开始口风放松,否认《明镜周刊》报道。
这是一个好迹象,但是并不足以解决欧元区的问题。对于一个存在巨大地区经济差异的统一货币区,那么链条上最弱的一环往往成为火药桶,而后续的连锁反应则令人后怕。更早时候,“差生”希腊就是欧元区的隐患。当欧元区1999年成立时刻,希腊其实不够资格,但是通过投资银行高盛的交易安排,希腊在两年之后“神奇”地满足了门槛,瞒天过海加入欧元区。
回看欧元区根本症结,就是在于有统一货币政策,却无统一财政实力。这点在设立之初并非没有考量,加入欧元区也有门槛,欧盟力图从财政预算角度控制各国风险,通过《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等规定了两个指标,分别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占GDP不能超过3%和60%。 但是这一指标核定也存在模糊之处,所以在会计处理之上难免有希腊之类钻空子的情况。也正因此,重整欧元区景气,重新严格执行财政纪律是关键,因此无论左右上台,紧缩都是必然之道,即使希腊也不例外。
解决欧元区债务问题,除了紧缩,债务货币化已经被人们屡屡提起,欧洲央行[微博]行长马里奥·德拉吉近期多次放话表示可能出台资产购买政策,欧洲央行2014年12月也表示支持将欧洲央行资产负债表规模扩大50%,也就是从2万亿欧元到3万亿欧元。但是在德国压力之下,欧洲央行的量化宽松一直难以施展。而即使欧洲版量化宽松出台,对于解决欧元区困境也难收神奇效果,众所周知,货币政策最终难以保障经济繁荣,未来欧元区进一步放松货币之外,更应该进行削减福利、企业破产等结构性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