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宏澜:一位芭蕾舞者的创业十年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2017-09-07 00:11:15  阅读:8753+ 来源:新浪财经 作者:闫肃

  侯宏澜:一位芭蕾舞者的创业十年

  观众心目中优雅高端的芭蕾舞者是否只能囿于体制内剧团低调求生?

  作为早在2006年既已去职单飞的

  中央芭蕾舞团前首席女独舞,侯宏澜正努力给出否定的回答。

  重压下大赛夺金

  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面孔,侯宏澜好像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在这里,来自25个国家的芭蕾舞者来回穿梭,每个人都有着优雅的脖颈和华丽的衣服,而初来乍到的她,连比赛用的服装都还来不及加上点缀,黑乎乎的舞蹈服穿上去不像一只天鹅,更像是一只乌鸦。

  在那一周多的时间里,有时她会半夜醒来,怀疑这是一场梦,但显然,她确已孤身一人,来到了遥远的卢森堡。

  这是1997年5月,第4届卢森堡国际芭蕾舞比赛正如期举行。

  侯宏澜压力很大。因为这次执意孤身出境参加比赛,动身前就已引起不小的争议。彼时自费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国内尚无先例,以往程序一般是,先通过文化部的选拔赛,优胜者由文化部安排前往国外比赛。

  事实上,早在1990年,侯宏澜就曾参加文化部少年组选拔赛,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瑞士洛桑国际芭蕾舞比赛参赛资格,但据称由于彼时文化部资金紧张,未能成行;此后不久,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参加日本名古屋国际芭蕾舞与现代舞大赛的资格。经历过两次箭在弦上引而待发的紧张感,和随后被迫放弃的失落感,侯宏澜决定,自费参加国际比赛。

  各种声音随之而来。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安排一名芭蕾舞者自行参赛,文化部和侯宏澜当时所在的中央芭蕾舞团都没有经验。一向听话的侯宏澜这次无比坚持。“他们就觉得我怎么这么执拗,一趟趟跑文化部,跑大使馆去办签证。但我觉得,再错过这次,我很可能一辈子都站不上国际舞台了。”侯宏澜说。

  卢森堡国际芭蕾舞比赛的规定是,选手需自费往返机票,只有晋级成功,组委会才会安排选手的食宿,如果落选,接下来的费用则需要自理。对于侯宏澜的这一决定,她的母亲是支持的,但也只是赞助了机票和1000美元的零花钱。侯宏澜想,如果不能晋级,自己就可能会流落街头。

  比赛前后共进行了4轮,其间除了比赛就是排练,侯宏澜还记得,不会法语的她每天用蹩脚的英语跟人打听排练的场所和比赛的剧场。

  侯宏澜的神经是紧绷的,她给自己的精神储备是三轮比赛,以至于在第三轮比赛结束后,组委会决定临时加赛一场以确定决赛最终名次时,侯宏澜几乎是惊叫出声。“多比赛一轮超出了我的压力承受值,我那时候只想快点结束,什么奖项,什么名次,那一刻反而不在乎了。”侯宏澜说。

  决赛之夜,侯宏澜挑选了现代芭蕾《十面埋伏》,抱着一种跳完就解放了的心态,那场芭蕾舞她跳得很自信。

  比赛期间组委会通知所有芭蕾舞者需要带妆在后台等候,但侯宏澜听不懂法语,跳完舞她就把妆卸了,心想终于把这件事做完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她甚至跑到花园里去散心,以至于回到剧院时,正四处找她的人提醒她马上上妆,她也来不及了,只匆忙套上了演出服。

  甚至连宣布优胜者的颁奖词侯宏澜也听不太懂,她记得最后她是被推上去的,然后一大拨记者涌上来拍照,其他的舞者上来祝贺,她才反应过来,她拿到了女子独舞的金奖。

  侯宏澜将卢森堡国际芭蕾舞比赛视为过往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而从此刻开始,她也从一个“乖乖女”变成了中央芭蕾舞团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成为首席女独舞

  侯宏澜于1976年出生在四川成都。

  母亲在侯宏澜的成长过程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从小被送去学习钢琴、绘画等,正因母亲对这些领域的热爱。拉风琴、看莎士比亚、写小说,有点文艺青年气质的母亲,并没有要求侯宏澜一定要学得多好,她觉得,钢琴、绘画,这是可以陪伴一生的东西,在感到孤单的时候,它们能在精神上给人安慰。

  舞蹈并非母亲的首选,但侯宏澜在很小的时候就对此着迷。6岁时,侯宏澜开始学习舞蹈。教她的老师很严厉,平时练舞无论多疼,都不允许她掉眼泪。“眼泪只要还包在眼睛里就没事,一旦掉出来,就会拿织毛衣的竹签子抽,抽完问我,还学跳舞吗,我说还学。”侯宏澜回忆称。

  小时候,侯宏澜一度被当作是一个难看的女孩,黑黑瘦瘦,她希望自己能够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台上起舞,被人赞美。侯宏澜当时还没意识到,这个简单的想法,决定了她一生的方向。

  9岁时,侯宏澜进入四川省舞蹈学校学习古典舞和民间舞,她的天赋开始显现。11岁时,她参加了全国舞蹈大赛,原本可以获奖,但当时的老师让她把奖让给其他人。侯宏澜感到很委屈,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很不公平。

  12岁,侯宏澜转到北京舞蹈学院学舞。一次参赛时,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侯宏澜觉得,有些事情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就是,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如果差距非常明显,别人即使是走关系,也没办法抢走她的冠军。

  侯宏澜开始暗下苦功。“芭蕾舞是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过程,比如踢腿,可能踢99次都不行,但踢到150次时,你就可以了。”由于练舞前很少进食,侯宏澜看上去非常瘦,但她的小腿肌肉线条优美,看上去很有力量。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此后频繁得奖的侯宏澜顺利进入中央芭蕾舞团,并很快成长为该团首席女独舞。

  舞蹈生涯至此看上去颇为顺利。

  但侯宏澜很快发现,1997年卢森堡夺金回国后,团队不仅并未出现众星捧月的现象,反倒是质疑声比以前更多了。正因此,“证明自己,告诉他们我是什么实力”就成了侯宏澜每天都在琢磨的事情。

  她希望办一场个人芭蕾舞表演。

  但个演需要其他演员的配合。在日常排练和演出外,还要抽出时间配合侯宏澜,几乎所有同事都表示反对,团领导也觉得她“变得不太听话了”。

  花了很长的时间去交流,在等待同意的期间,侯宏澜练舞练得很狠,她常常中午只吃一个苹果或者只喝一小盒酸奶就开始跳舞,把所有的休息时间都拿来排练。

  侯宏澜将这场个演命名为“宏澜风格”,现在她回忆起来觉得有点年少轻狂,但那时总被批评为什么跳舞和别人不一样,她就想那就不一样好了。

  在卢森堡获得的奖金全部用在了这场演出中。当晚,侯宏澜跳了《黑天鹅双人舞》 《巴赫塔》 《红色娘子军》《天鹅之死》 《十面埋伏》等,如此高的强度让她几乎体力透支,但也觉得很过瘾。

  过足这场“瘾”后,侯宏澜又回到在中央芭蕾舞团的常规生活,看上去职业生涯并没有什么可以再往上升的机会。侯宏澜决定开启新尝试。

  不愿妥协的出走

  在收到法国莱茵芭蕾舞团团长Bertrand d'At的邀约后,侯宏澜几乎是立刻决定要去。

  “跳古典芭蕾的舞者都清楚,能去芭蕾之乡法国交流学习意味着什么。”侯宏澜觉得,当时国外经典芭蕾舞剧目在国内上演场次不多,国内作品和舞种都不丰富,她想接触一些新东西。

  中央芭蕾舞团自然不愿意放人。他们不相信,侯宏澜离开后还会回来,虽然侯宏澜一再保证一年后回来,但过程依然不愉快。这为后来侯宏澜彻底离开中央芭蕾舞团埋下了伏笔。

  侯宏澜没想到,刚到法国她就想打道回府。法国莱茵芭蕾舞团排练的舞蹈,前卫得让她无法接受:男女双人舞可以改为两名男演员来跳,并深情接吻;芭蕾舞鞋可以不用穿,赤脚跳舞;现代芭蕾舞动作怪异、夸张,这和她以前接触的古典芭蕾完全不同。

  侯宏澜后来在自传里写道,她在法国莱茵芭蕾舞团跳的每个舞蹈都让她震惊,每次觉得这支舞蹈已经够前卫了,下一个却更另类。

  “它几乎把原来我对芭蕾舞的印象全部打破了,它颠覆了我以前所学的所有东西。中国还在跳古典芭蕾的时候,欧洲已经开始尝试将各种前卫的元素加入到芭蕾舞里,这对于我是一次推倒重建的过程,半年以后我才开始爱上这种风格的芭蕾舞。”侯宏澜说。

  侯宏澜记得她跳过一场舞,是讲一位姑娘引诱一位毫无性经验的老教授,舞蹈极具挑逗性和诱惑性,这在中央芭蕾舞团是不可能出现的场景。在法国,侯宏澜渐渐能够放开自己了。

  在得到法国观众认可之后,侯宏澜收获了法国媒体给予的褒扬——“中国来的芭蕾公主”。她很喜欢这个称呼,因此将微博昵称一直设为“芭蕾公主侯宏澜”。

  但她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因为她觉得,在法国跳舞,未来依然是一望到头,不过是排练、跳舞、演出。

  落地北京时,天空灰蒙蒙的,侯宏澜开始觉得心理有些落差。从法国回到中央芭蕾舞团,又是重新适应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不再像以前那么顺利。

  “我回到国内是想尝试更多的东西,但中央芭蕾舞团无法接受我的创新,而我也不想重复以前的生活。”侯宏澜被雪藏了。她不能再登台表演,如果一定要跳,被安排的都是边缘的角色。侯宏澜还记得,她有一次跳一个奶奶的角色,上场四个八拍就被杀了,当时台下认识她的观众都笑了。

  “观念的冲突,靠雪藏我这种方式是解决不了的,我也不愿意妥协,所以就觉得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侯宏澜说。

  离职决定依然引起争议。中央芭蕾舞团的前同事们看她大多带着怀疑的眼光——不愿意妥协,可离开后你又能干什么呢?

  初尝创业辛酸

  侯宏澜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公主。

  2006年初,侯宏澜在上海创办“宏澜工作室”,拉开了由个人芭蕾舞者向芭蕾舞剧制作人演变的序幕。

  侯宏澜特意强调,她所创立的是宏澜工作室而非宏澜文化公司,因为奔波越久她越清晰地看到,很难把这项相对小众的艺术事业朝着一个盈利性公司的方向打造。而这一定位,10多年来一直未变。

  “投资人希望投资有回报,而艺术是带有公益性的,很难谈回本,另外我希望做一些自己能够把控的项目,因此很多时候,投资方和我们的想法就很不一样。可能等待的时候,投资方就没消息了。”侯宏澜表示,公司化、融资等她都曾想过,也实际接触过一些投资人,但一步步走过来她发现,芭蕾舞与风险投资始终隔着一层,在目前市场尚属培育的阶段,双方无法达成共识。

  开弓没有回头箭。离开中央芭蕾舞团的侯宏澜要想继续自己的芭蕾舞创业,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拿出积蓄做项目;第二,在项目基础上找企业拉赞助。主要依靠这两条路,辅之以侯宏澜个人出演影视剧、代言化妆品等,工作室走到了现在。

  现在回想起来,起初最大的困难不是打理工作室的艰辛,而是精神上的压力。芭蕾舞界几乎没有人相信她能够做成。当时业内的普遍观点是,一个芭蕾舞演员离开芭蕾舞团,她的职业生涯几乎就结束了,因为芭蕾舞是个需要集体合作的艺术门类。

  侯宏澜还记得,她到各个芭蕾舞团去寻求合作机会时,大家对她的不信任。最直接的非议来自前同事。建立工作室之初,侯宏澜还保持着每天去中央芭蕾舞团练舞的习惯,那段时间偶尔她会听到有前同事在背后说,“你看侯宏澜还是要回来,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很难。”

  “离开了中央芭蕾舞团,最大的感受是孤立无援。原来什么都有人安排好,我只要跳舞就好了,突然全部都要我自己来,寻找合作伙伴,联系剧场,做策划拉广告,觉得和之前很不一样。”侯宏澜坦承。

  侯宏澜开始试着去适应。

  工作室最初只有一名经纪人,再就是助理、企划和行政人员,他们也没有什么经验。侯宏澜常常在练舞时接到电话询问票要怎么卖、编导为什么还没到等琐事,这几乎让她无法专注跳舞,但也只能耐着性子一一处理。

  最大的问题是资金短缺。以前很欣赏侯宏澜的商人朋友们并不愿意赞助她的芭蕾舞演出。“他们问我这个项目具体怎么盈利,是靠票房还是别的什么,我回答不上来。我发现,不是舞跳得好就够的。”侯宏澜说。

  作为出走体制的先行者,侯宏澜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她不知道怎么做,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努力。为了省钱,她自己做编导、找演员,但芭蕾舞界对她的怀疑让她很难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一次,在实在找不到演员的情况下,她甚至动用了一名孕妇作为舞伴,而且专门为后者设计了一个大地之母的角色。

  为了打响名声,侯宏澜开始带着节目参加艺术节,每个节目都只有三四个芭蕾舞者。虽然艺术节会负责团队的基本开销,但她还是会为化妆、服装、灯光等投入不少钱,而这些钱全部来自她的个人积蓄。

  仍待再突破

  让宏澜工作室真正开始有名气的剧目是《莎士比亚和他的女人们》。侯宏澜是这部剧的制作人,她需要掌控全局,包括市场调研、策划推广、媒体宣传等,这些她原本不擅长的东西都要学着去做。

  侯宏澜为这部剧请来了曾经执导先锋电影《兰陵王》的胡雪桦担任导演,主题音乐是由先锋音乐人何训田创作,舞美、灯光及服装设计也邀请了当时在业内小有名气的人士。侯宏澜对此寄予厚望。

  筹备这场演出的过程状况频出。由于从法国请来的男舞伴没有进行申报等原因,《莎士比亚和他的女人们》在上海国际艺术节首演的前三天还不能公开售票,同时由于资金不足,剧场拒绝继续租借场地给剧组,工作室员工工资也一直发不出来,团队怨声四起。

  舞伴本是侯宏澜好友,他先崩溃了。“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制作人。不加工资,我就退出。”他气愤地指责道。

  侯宏澜此时已焦头烂额,无奈地抱着舞伴哭。最终对方让步了,他说,“我就帮你这最后一次。”

  演出当天,侯宏澜开始发高烧,一整天没办法排练,一直睡到了晚上6点起来化妆,但竟然能够正常发挥。“舞台很奇怪,我一紧张就忘记了还在生病,因为这次演出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侯宏澜为这场演出投入了100多万元的积蓄,票房收入在支付完各项费用后略有盈余,这让侯宏澜觉得,工作室还是可以做起来的。不只如此,一些商家的赞助也陆续进来了。刚开始侯宏澜觉得这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因为不仅要为商家设计一些情节融入到舞蹈中,在跟商家讨论时,具体规则甚至还需细化到报幕和鸣谢时提到商家名称的次数,以及剧场门口商家赞助的牌子、花篮等如何摆放。

  尽管如此,侯宏澜还是很开心。她并不介意在自己的剧目中为商家植入广告,因为有了钱她就可以请到更好的演员和编导。

  但目前宏澜工作室的赞助所得仍不够多。“看芭蕾舞的人群比较小众,无法大众化就无法打开知名度,没有知名度就没有可观的赞助,所以对我们来说,资金一直是个问题。”侯宏澜说。

  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侯宏澜不得不将演出票价一降再降。不同于市场上五六百元一张的票价,宏澜工作室的剧目票价最低时只要80元。即便如此,想要单靠票房收入覆盖项目成本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宏澜工作室做过的比较成熟的项目是《德加的钻石》,这场芭蕾舞剧拿到了周大福的赞助。

  “像这样大一点的芭蕾舞项目,制作费用在300万~500万元,票房收入远远不够。放眼全球,芭蕾舞项目还是要靠赞助。”侯宏澜认为,关于赞助一项,未来的宏澜工作室仍需继续努力。

  侯宏澜也知道,她是工作室的招牌。因此除了平时演出,她偶尔还要参加电视剧的拍摄,接一些广告代言,上一些综艺节目等。她并非想要进入娱乐圈,而只是为了增加工作室的知名度。

  侯宏澜直言有时很羡慕杨丽萍。杨有自己固定的舞蹈团队和招牌剧目《云南印象》,也有自己成熟的商业模式——她的公司既能够自己演出,又能够为别人策划、创作和包装演出。这些都为侯宏澜提供了参考,而她觉得,现在自己要做的第一步是,组建一个专门的市场化团队,将宏澜工作室好的剧目宣传推广出去。

  宏澜工作室年均演出40场左右,但截至目前仍缺少具备足够影响力、广为市场熟知的剧目。

  “像《红色娘子军》 《天鹅湖》 《大红灯笼高高挂》这些剧目,是经过了多少芭蕾舞团反复跳,直至现在大众才知道它们。而宏澜工作室目前有剧目,但缺少支撑持续性演出的资金。我们将来的目标是,将一个剧目在全国巡演几十场,大家认识这个牌子了,那么即使我不上台,工作室也能够靠着好剧目活下去。”侯宏澜说。

  创意10问

  到目前为止你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是?

  创办宏澜工作室。

  是什么一直激励你在芭蕾舞这条路上前进?

  我觉得是芭蕾艺术的美、舞台上的梦幻理想国和自己独享的世界。

  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

  父母。

  这个行业里你最尊重的舞蹈家是哪位?

  所有用心跳舞的舞者。

  你认为从事艺术行业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天赋、勤奋、不受影响的坚持和对自己的清醒认知。

  你觉得从事芭蕾舞事业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肢体和思想不一致。

  你觉得创意阶层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好奇心、包容心、童心。

  职业生涯中你做出的最重大决定是什么?

  离开中央芭蕾舞团,追寻自己未知的梦想。

  每天早起第一件事是?

  喝一杯厚厚奶沫的拿铁。

  睡前第一件事是?

  香薰、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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